Jyuko

UID:334005
全职叶喻/周喻,吃all喻
原神岩魈
无雷点,非主动杂食。

【叶喻】困兽犹斗(05)

叶A喻O,非典型先婚后爱,豪门恩怨大狗血。

前文:01+02   04


       喻文州沉默片刻,忽然承认了:以前胳膊上被浇过汽油。”

       或许那个试图掩饰的借口对于叶修来说实在拙劣了些,即使烧伤与烫伤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有着殊途同归的扭曲形貌,比如皮肤修复时疯狂萌发的增生挛缩,以及紧随其后丑陋的纤维结缔。但喻文州的手臂间铺展开的却是大片异常苍白鲜艳交错的斑块,神经末梢死去、血红细胞破碎,明晃晃地指向最致命的情形,任由叶修半蹲在沙发踢脚旁边,挑拣出其中差别抬起眼睛戏谑反问——五点半的冬季清晨,窄小客厅的窗户玻璃凝结满叶片羽毛似的奇异霜花,太阳升起得晚些,室内便仍然散布着黎明前灰蒙蒙的熹微昏暗。喻文州曲膝缩进软垫的角落里,看着叶修牵住手背轻柔推开袖口,在片刻莫名的停顿后漫不经心地掖好垂下的薄被坐近了些,施舍出点滴温情引诱他跌入陷阱:“疼不疼啊?伤得挺重的。” 

       “嗯……如果回想当时的情景就会疼,医生诊断说是PTSD。” 

       “怎么不去做心理辅导?领口解开两颗扣子,让我看看。” 

       “身上没有啊。”喻文州猛地攥紧衣角,勉强调侃道,“你该不会想在这儿就办了我吧。” 

       跟喻文州对垒杀人诛心那一套绝对算得上势均力敌,叶修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再不克制瞳孔底层悲喜惊怒交织的灼灼夺目,连同信息素山呼海啸般居高临下的胁迫权威。他的天性中其实横亘着与胞弟如出一辙的敏锐,却被顽执洗炼得锋芒更利,刀尖直指喻文州按下未表的另一半伤势。喻文州甚至有种叶修已经识破了的隐约错觉,他按捺着不露声色只为操纵风筝迂回牵引,像个冷静残忍的捕食者那样依靠蜜糖和砒霜等待着进攻时机,最终一步步俘获撕碎猎物:“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屈起指节磨蹭着喻文州的脸颊边缘:“那我们换个问题。” 

       比如这世界上会不会有两条位置、深浅、走势完全一致的疮疤,叶修倾身压覆过来的姿势就像要垂首吻他,发梢眼睫投落的阴影遮挡住窗外渐次明亮的晨光,席卷着清凉薄荷与烟草的淡苦气味。喻文州险些忘记了,叶修对他身上的太多痕迹都烂熟于心,从前叶家负责看护两位小少爷的私人医生为喻文州缝合过伤口,年幼的叶修会守在旁边帮忙传递酒精棉球和绷带纱布,他的记忆甚至深刻到能够准确辨认出时序久远的致伤凶器,也始终是囚困喻文州昨日未来的牢笼:“这里,是不是被人用烧红的铁钩弄出来的?” 

       “……烧红的锥子。”喻文州艰难地抬头直视他,“小时候经常被家里人打,就这样。” 

       “文州你别对我说谎了,有那么粗的锥子吗?” 

       那时喻文州其实是很感激黄少天的,二十年共苦还未同甘,亲如手足的挚友总比旁人更爱护他些。回溯往事会并来撕心裂肺的灼焚痛感,哪怕他能从叶秋的欲言又止中察觉出讳莫如深的隐情,却仍选择截口打断不予追究。他在这场婚姻里被拿捏掌握得彻底,无论叶修挑明与否都那么尴尬卑微,如同个逆来顺受的物件、投射执着的幕布。而成长的绝大多数时间他都在承受世界毫无缘由的恶毒诅咒,便格外擅长死守最后一线尊严孤独终老……他几乎被叶修的逼问戳断理智,黄少天边突然晃出了房间抻着懒腰,他假装满脸懵懂地向叶修打了招呼,披着睡衣漫游到卫生间洗漱,然后叼住牙刷探出个脑袋嘟囔:“今天轮到你做早饭啊文州。” 

       他顺便拎了把椅子反手闭阖厨房拉门:“又疼了吧?叶修这是要逼你承认呗。” 

       “而且一点颜面都不留。” 

       “我倒是觉得他好像有点着急,应该不是故意想让你怎么样,别太往心里去了。”黄少天转身掀起蒸锅盖子点燃流理台边的煤气灶,从冰箱里挑了三颗馒头扔进去。沸腾的水汽紧贴抽烟机后面的瓷砖升腾而起,喻文州低垂着眼帘默默发呆,等皮肤骨缝中断续的苦痛逐渐消退了,黄少天已经贴近了水龙头底下淘洗大米,他停顿了一会儿向磨砂玻璃后的饭厅瞥了一眼,“虽然叶修刚才模样挺失落的吧,但这么发展下去,伤心难过的永远都是你自己。” 

       眼睁睁目睹喜欢的人沉湎旧爱,或者以新揭露的身份见证荒凉悖谬的朝暮转圜,仿佛捡拾受惠于本不属于自己的温柔情感,哪一个会更加难堪些?早饭是最简单日常的白粥咸菜,喻文州手剥了七八颗鹌鹑蛋装进小碗摆在叶修面前,维持着延续至今的静默回到房间,给那件溅了酒渍的定制西装套好收纳,又通知叶秋上班前送几件干净的衣物过来。黄少天也不避讳他们,一边歪坐在餐桌边细看晨间新闻之前的广告,一边等喻文州尽职尽责地做完那份儿属于配偶的工作,出门前他最后回头看了看叶修,那个男人还穿着他翻找出来的换洗睡衣,眼里明亮的光彩却平淡地熄灭下去。他回望着喻文州投来的目光停顿了几秒,用与平时没什么不同的语调轻轻说道:“下周我来帮你搬家。” 

       “你工作忙的话,直接派几个人就行。” 

       搬家的那天叶修确实来了,训练有素的家仆与业务熟练的搬家公司一同挤在租住公寓的小小空间内,忙活着将喻文州的生活用品整理装箱,而叶修站在楼下花圃退休老伯种植的辣椒茄子旁边一颗接一颗地抽烟。喻文州也不知道称呼那座白山黑水间的庄园为“家”是否合宜,他与叶修的住所分立在偌大建筑的两端,除了偶尔提车外出,几乎没有额外的机会彼此碰见。但喻文州能看得出房间是经过精心挑选布置的,落地窗外紧临着静谧的山野冬景,每个上下午更换新鲜的水果零食,他仍然刻意回避着幼年时期喜欢过的东西,然后老管家会毕恭毕敬地敲开房门,说道饭菜要是不合喻少爷的口味,还请您尽管吩咐。

       称呼还是“喻少爷”,应该是叶修抽空嘱咐过的,否则这样偌大的家族中一个未得正名的Omega,仆从照顾起来都不那么尽心尽力。这样的对话在孤单寂寥但平静无声的婚后生活中曾经出现过无数次,直到三四个月光景飞驰,自立春入了仲夏,被擦拭得整洁透亮的荫凉走廊地面铺满摇曳的枝叶虚影,管家先生离去的时候腋下夹着的皮质文件本有些松动,轻飘飘地飞落一张贴遍泛黄剪报的白纸,每一幅的时间都是二十年前,关于喻家的虐杀案。 

       一个相同的伤疤可以解释为巧合,的确不能作为验明身份的证据。但惨案发生的年代网络媒体刚刚从太平洋彼端露出个新生的萌芽,重大案情就算见诸于纸端也很少留有存档,恐怕需要警局档案馆来回查阅筛选,追查起来远不及想象般容易。何况当时喻家为受虐的幼童忏悔赎罪,提供钱财医疗教育以此换取法外开恩,新闻闹得沸沸扬扬叶修却一无所知,这其中必然经历过层层叠叠的欺骗隐瞒。可那张剪报喻文州还是要归还给正主的,实际上叶修的书房他也很少踏足,只是那天有些偏巧,颓圮木屋前的年迈李树结了硕硕的青涩小果,铃兰花被移至背光的阴影里打着白苞,那张宽敞凌乱的桌面上烟灰缸里堆满燃尽的烟蒂,古旧少时影集铺开,而他的丈夫坐在桌角后面,目光期待得像隔绝岁月的凝望。 

       叶修掐灭了烟头轻声问他:“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喻文州想了想:“那等有了结果,我净身出户吧。” 


TBC.


评论(16)

热度(357)

  1. 共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